王安石變法之功:找到克復西夏之法
作者:吳鉤
來源:作者賜稿
原載于 “我們都愛宋朝”微信公眾號
時間:孔子二五七五年歲次甲辰玄月廿一日庚申
耶穌2024年10月23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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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宋真宗時代與遼國簽下“澶淵之盟”之后,宋遼實現了包養管道百年戰爭,宋王朝最年夜的邊患,不再是遼國,而是西夏。西夏雖是彈丸之地,卻讓宋王朝吃盡苦頭,直到宋神宗繼位。
神宗盼望找到一個克復西夏、徹底解決邊患的辦法。但他雖有收復西夏之心,卻無一個可行的路線圖。
剛好此時(年夜約治平四年春夏,神宗繼位之初),陜西轉包養犯法嗎運使薛向、知青澗城種諤(青澗城便是種諤之父種世衡包養一個月價錢所筑)等邊臣向神宗提出經略橫山之策。
橫山位于宋夏邊境陜西段(今陜東南部),為西夏占據,橫山以南則為宋境。對西夏來說,橫山長短常主要的戰略要地,因為那里水草豐美,宜牧宜農,又有茶包養一個月山,并出產良馬,亦多鹽鐵礦產,是西夏的包養意思物資生產基地;並且,橫山地勢高,可居高臨下,俯視宋境沿女大生包養俱樂部邊堡寨。
而對宋朝來說,假如能占領橫山,則可扭轉宋包養意思夏地緣戰略的優劣勢,切斷西夏左臂。甜心寶貝包養網薛向、種諤建議,在不宜主動發起進攻的眼下,可先招納橫山部落,蠶食西夏橫山地區。
更主要的是,另一個天賦式的人物出現了——此人叫王韶,嘉祐二年進士,蘇軾、蘇轍兄弟的同年,后因試制科不中,客游陜西,訪采邊事。熙寧元年冬,王韶“知皇帝智勇,有志于全國” ,乃赴闕,上《平戎策》三道,向神宗提出經略東南的路線圖。
王韶經營東南的戰略,簡單地說,即是先取西夏南邊的河湟地區(今青海東部、甘肅西部),再圖西夏。
河湟地區勢力最年夜的唃廝啰政權,一向是宋王朝的盟友,宋朝授予其首領唃廝啰為河西節度使。唃廝啰生養有三個兒子:長子瞎氈、次子磨氈角、季子董氈。董氈最受寵愛;瞎氈、磨氈角則相續出走,各自接收宋朝的授官,并撫有本身的部落。治平二年唃廝啰往世,董氈繼承衣缽,包養網車馬費成為新一任青唐王,但他權威遠不及乃父,只是青唐吐蕃名義上的共主。此時瞎氈、磨氈角雖已往世,但瞎氈之子木征割據了河州,不歸董氈節制;木征之弟董裕也據有本身的部落與地盤;還有其他一些部落也各自為政。
河湟處于群龍無首的決裂狀態與奧妙時刻,若西夏得灑湟,則宋朝將面臨年夜軍壓境;若宋朝得河湟,則西夏背腹受敵。所以王韶才說:眼下河湟為“諸羌瓜分,莫相統一”,恰是“并合而兼撫”的時間窗口 。
神宗看了王韶的《平戎策》,非常驚喜,當即召見王韶,細問方略。王安石也見到了《平戎策》,亦擊節叫好,稱之為“空城包養網VIP計”。十仲春,神宗錄用王韶為管勾秦鳳路經略司機宜文字,負責擘畫經營河湟。
正如橫山地區被宋人比方為西夏左臂,王韶也將河湟地區稱為夏人之右臂。占領橫山,便可切斷西夏左臂;收復河湟,又可切斷西夏右臂;而后擺佈夾擊,取西夏便如十拿九穩。后來宋人將這一戰略歸納綜合為“漸奪其橫山之地,又旁取熙、河、湟、鄯以制之”。
從種諤謀取橫山,到王韶議復河湟,一幅經略東南、馴服西夏的藍圖,在宋神宗與王安石的面前漸漸展開,越來越清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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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韶與種諤提出的克夏戰略是不是空談呢?
不是。
我們先說種諤方面的行動。治平四年十月,種諤調撥所部兵將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挺進橫山綏州川,包圍嵬名山部落,勝利迫降嵬名山,“嵬名山所部族帳悉降,酋首三百、戶一萬五千、口四萬五千一百、精兵萬人,孳畜十余萬”。隨后,種諤又敏捷在橫山筑造了一座城池,曰綏州城(今陜西綏德縣),相當于在西夏的左臂楔進一根釘子。
種諤取綏州、駐橫山,意味著宋王朝對西夏的戰略,開始從之前的消極防御轉向積極進取。
王韶在東南的經略也逐漸獲得成效:進筑渭源城(今甘肅渭源縣),攻取武勝軍(之后宋廷改武勝軍為鎮洮軍、熙州),設緣邊市易司開展邊貿,招撫蕃部,開發地盤。王韶自己也慢慢升遷為熙河路經略使,知熙州(今甘肅臨洮縣)。
熙寧六年春,王韶又率年夜兵收河州(今甘肅臨夏),先后霸佔河州噴鼻子城(今甘肅和政縣)、河諾城(今甘肅廣河縣),兵臨河州城下,木征遁走,其妻被王韶生摛。但不久,木征又奪回河州城,王韶退守熙州。
熙寧六年秋,王韶率部穿過露骨山(今甘肅渭源縣城東北部),進進洮州界。露骨山徑崎嶇難行,不克不包養網車馬費及騎馬,只能下馬步行。王韶的意圖是:兵行險著,攻洮州所不備。公然,王韶一進洮州界,即破木征之弟巴氈角部族。
木征聞訊,震恐,留其黨羽守河州城,本身率領精兵尾隨王韶,伺機襲擊。王韶的部將提議:不如趁機攻取河州城。王韶卻認為不當:“兵抵城下,木征必為外應”,內外夾擊官兵,危矣。
此時貳心里已有包養dcard計謀,乃機密分兵,遣景思立攻河州,本身率兵跟蹤木征,尋其地點,與其決戰,將其擊敗,然后直抵河州城下。守城的蕃將還以為甜心花園是木征歸來呢,待王韶年夜軍殺到,才發現不是木征,只好出城投誠。河州“諸羌皆降”。木征掉往河州,投靠西蕃。
王韶包養甜心復得河州,汲取了前次取河州城得而包養dcard復掉的教訓,當即命人修筑城池,并一鼓作氣,乘勝進攻宕州(今甘肅宕昌縣),買通洮河通道,然后兵進岷州(今甘肅岷縣)、迭州(今甘肅迭部縣),當地蕃部聞風而降,“皆相繼詣軍中,以城聽命” 。
王韶這次行軍,“凡五十有四日,涉千八百里,復州五”,拓地二千里。勝利來得特別不易,因為洮、岷、迭、宕諸州連接青唐平地,“林木翳薈交道,狹阻不成行”,王韶為開辟行軍之路,先遣人砍木,以重兵駐守谷口,本身率領年夜兵,孤軍深刻。在捷報傳出之前,邊關謠言四起,“人皆傳韶已全師覆沒”。神宗也憂心如焚。
及包養故事至王韶克復五州的捷報送達朝廷,京師一會兒沸騰了。自宋真宗朝以來,君臣幾多年未聞邊關年夜捷的新聞了!拓邊熙河,無疑是王韶的不世功業,也是王安石一手成績的榮耀。十月十二日,王安石等執政年夜臣以“修復熙州、洮、岷、迭、宕等州,幅員二千余里,斬獲不順蕃部萬九千余人,招撫小年夜蕃族三十余萬帳,各已降附”,上表稱賀。
神宗年夜喜,解下腰間所佩玉帶,賜給王安石,并派內侍李舜舉傳諭:“洮河之舉,小年夜并疑,惟卿啟迪,迄有勝利。今解朕所御帶賜卿,以旌卿功。”這一玉帶不是尋常之物,為真宗朝西夏國主趙德明所進貢,神宗用它來褒獎王安石經略河湟之功,也許依靠著來日平定西夏的深意。
王韶拓邊有功,遷端明殿學士兼龍圖閣學士、左諫議年夜夫,仍知熙州。不過此時熙河局勢仍未穩定:包養情婦木征盤踞于西蕃,青唐主董氈因宋王朝拓邊熙河,亦如坐針氈,遣部將鬼章屢次騷擾、誘脅河州屬蕃,又襲殺河州采木軍士。
熙寧七年仲春,鬼章誘知河州景思立決戰于踏白城(今甘肅臨夏東南),景思立戰逝世,河州城被圍。
其時,王韶因赴闕進覲,正自京師回熙州,走到陜西興平縣時,聞景思立兵敗踏白城,年夜急,一路疾馳,回到熙州。
熙州諸將卻請王韶馳援河州。王韶說:“賊所以圍河州者包養sd,恃有外助也。今知救至,必設伏以待我。且彼新勝,氣甚銳,未可與爭鋒,不若出乎意料,以攻其所恃。”三月,王韶率兵出熙州,渡洮河,進兵寧河寨(今甘肅和政縣),然后分遣諸將進南山(積石山),掃蕩鬼章后方。鬼章恐斷南山歸道,拔寨遁往,只留余黨守踏白城。四月,王韶借山谷行軍,忽然出現在踏白城西,殺退鬼章余黨,奪回踏白包養app城。然后,王韶一面遣將領兵進踏白城,葬祭陣亡將士,一面揮師西進,連破西蕃堡寨,北至黃河,西至南山,而后才回軍至河州。
是役,王韶縱橫洮西,神出鬼沒,年夜破西蕃,前后獲蕃部牛羊八萬余口。木征率酋長八十余人,詣王韶行營降服佩服。
捷報送至京師,神宗欣喜,賜王韶手詔褒諭:“將在軍,君命有所不受。寧河之行,卿得之矣。”又批付中書:“熙河路自恢復以來,撻伐饋餉,人頗勞苦。今木征已降,邊事寧息,宜曲赦本路。”
六月,王韶押木征及其家屬至闕,神宗賜木征姓趙名思忠,錄用為榮州團練使。十仲春,王包養價格韶以降木征立包養行情奇功,擢為樞密副使。至此,宋王朝經略河湟的戰略,可以說獲得了階段性的勝利。
只是這個時候,王安石已經罷相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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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安石離開中樞、王韶離開邊地后,宋神宗繼續掌管經略東南年夜計,不過他的程序有些冒進了。
元豐四年,宋廷定下舉河東、鄜延、環慶、涇原、熙河五路年夜兵,分三路進伐西夏的戰術。
包養app其一,河東、鄜延兩路兵馬從東北路進攻,此中河東兵六萬,由王中正統率,自麟州(長期包養今陜西神木)出,攻西夏之夏州(今陜西靖邊縣)、宥州(今內蒙鄂爾多斯),然后直搗靈州(今寧夏靈武);鄜延兵九萬,由種諤率領,出綏德(今陜西綏德縣),至夏州與王中正會師,然后合攻興州,即西夏國都興慶府(今寧夏銀川)。
其二,環慶、涇原兩路兵馬從北路進攻,此中環慶兵八萬,由環慶路經略使高遵裕統率,出慶州(今甘肅慶陽縣),攻西夏清遠軍(今甘肅環縣北),然后直趨靈州;涇原兵五萬,由涇原路總管劉昌祚率領,聽高遵裕節制,沿包養app葫蘆河北上,至靈州與高遵裕會師,然后合攻興州。
其三,熙河路則聯合西蕃,由李憲統率,從東南路收兵進攻西夏,先取蘭州(今甘肅蘭州),然后相機行事,或往東攻會州,與宋軍會師,或北上,渡過黃河,直取甘州(今甘肅張掖)、涼州(今甘肅武威),使西夏腹背受敵。
神宗的如意算盤是趁著西夏內訌之機,遣五路年夜軍撻伐,一舉拿下西夏靈州包養留言板、興州。但五路伐夏的結果是損折幾萬軍力,無功而返。從這個角度來說,元豐四年五路伐夏是掉敗的。掉敗的主要緣由是孤軍深刻,糧草不繼。
不過,我們也不克不及說宋王朝一無所獲。李憲克復蘭州,將熙河路的版圖拓展至黃河邊、天都山下;種諤收復米脂寨、銀州城,占領了買通橫山的軍事要塞,都是元豐伐夏時獲得的不容抹殺的戰果。
宋神宗往世后,守舊派士年夜夫回朝執政,熙豐時期的經略東南戰略遭到全盤否認,守舊派將對夏政策改為綏靖路線,割地乞降。可是,盡管長期包養宋王朝有興趣退讓,宋夏邊境卻不得安寧。守舊派士包養意思年夜夫劉摯稱只需割地,他擔保邊境無憂。現實卻狠狠打了他的臉。從元祐二年至四年,西夏屢次擾邊,欲奪宋土,不過都無功而返。
元祐元年任環慶路經略使的范純粹曾是主棄地派,曾上奏說:“所爭之地未棄,則邊釁無時而可除也。” 但到了元祐六年,他已甦醒過來,說:“臣竊惟元祐以來,朝廷之所以御夏人、處邊畫者,難道以禮義為本,以恩信為先。雖彼屢肆跳梁,邊平易近被害,而包養ptt一切容貸,期于停戰。然六七年間,戍邊之卒未嘗減損,金谷之費未嘗省羨,備御之計未嘗簡弛,彼乃愈益猖獗,邊患滋甚,固宜朝廷之改圖也。”
繼范純粹之后出任環慶包養管道路經略使的官員,叫做章楶,文官出生,與章惇同宗。元祐六年,他在環慶路經略使任上提出新的御夏之策:“夏嗜利畏威,不有懲艾,邊不得歇息,宜稍取其土疆,如古削地之制,以固吾圉。然后諸路收兵,據其關鍵,紛歧再舉,勢將自蹙矣。” 一位可與王韶媲美的北宋帥才自此踏上經略東南的歷史舞臺。
從范氏兄弟的立場轉變,到章咨的上場,表白宋王朝已經意識到元祐黨人棄地乞和的御夏路線是完整掉敗的。
宋哲宗親政后的紹圣四年,章楶知渭州,帥熙河、秦鳳、環包養網VIP慶、涇原四路之師,在葫蘆河川的石門峽江口修筑了平夏城,并在平夏城以數萬宋兵年夜破四十萬夏軍,這即是平夏城年夜捷。
之后,宋徽宗崇寧三年,宋軍挺進青唐城(今青海西寧);宣和元年,王師克復橫山。徽宗命年夜臣撰《定功繼伐碑》文,稱宋師“平青唐吐蕃,建州四、軍一、關一、城六、寨十、堡十二;收復夏國地數千里,筑軍一、城七、寨五、堡壘二十四” 。
假如不是因為當時宋王朝與金國密謀聯合滅遼之策,將戰略包養意思重心轉移至南方,馴服西夏是指日可待的。
事實證明,王韶定下的御夏戰略是高瞻遠矚的。惋惜宋徽宗這個亡國之君辜負了這個戰略。
責任編輯:近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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